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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飞蛾扑火（第1页）

秋枫梦境里的场景在几千里之外的南京一个叫景阳湖的地方演化为现实版，只不过主角由一男一女变身为两个男人，月光下的阴影取代了阳光下的旖旎。为赴今晚之约，俊彦给自己做了个微化装，头发洗过后未做任何修饰，刘海耷拉下来遮住前额，眼睛上戴副眼镜，脖子上一条围巾捂着嘴，再配以一身长袍，左看右看就是一教书先生。他早到了约五分钟，给自己留足观察现场的时间。许是天冷的缘故，遥望一眼，整个湖畔仅三两对情侣逗留，闲人谁愿跑这地儿吹北风啊。离着约定时间就快到了，视线中有个黑影朝他这方漫步而来，从身形上看，与两年前的那个身影并无二致，近了，虽仅看得见一个轮廓，无需置疑，就是他了。俊彦将捂着嘴巴的围巾扒拉了下来，以便对方相认，迈开脚迎了过去。相隔五公尺之距时，两个人的步率同时加快了，均作出一个展臂的姿势扑向了对方。至少长达二十秒钟的拥抱之后，曾克凡将俊彦推离怀抱仔细端详一眼说：“没怎么变化嘛，依然帅气。”俊彦调侃道：“难道我就只有这么一个长处值得你夸赞吗？”曾克凡用劲拍拍他的双肩：“睿智不是肉眼看得出来的。”朝他竖了下大拇指，俊彦说：“这个奖励高级，我喜欢。”“我怎么感觉你刚才的拥抱并不是那么地热烈呀。”曾克凡挑事了。“既然感觉到了，说明你还没糊涂，可你偏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给你一个抱抱已然算不错的了。”俊彦别有含义道。“惟上命是从是军人的天职亦是悲哀。”曾克凡肃然道。“南京城的防卫铜墙铁壁般，你们是要飞蛾扑火吗？”俊彦正色道。“当事态上升到政治层面，纵然飞蛾扑火亦在所不惜。”曾克凡凛然道。“你们的政治是要用鲜血和尸体堆砌起来吗？”俊彦略微激动起来。“注意你的立场，别一口一个你们你们的。这个问题不在你我讨论范围之内……”略有些心虚的曾克凡试图转换话题，立马被俊彦给否了。“但这是不可回避的。前期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完全可以避实就虚，放弃南京这一站，无论长沙、汉口或宜昌都比南京适于下手。”曾克凡一脚将脚边的一粒石子踢进湖水里，似有些着恼道：“政治的事我跟你怎么讲也讲不清楚，我人来了，这仗就得打。”如此决绝的口吻，俊彦只得沉默以对。这时，他先前遇见过的一对年轻情侣走了过来，男的说：“老大，三里外的监视哨传报，一辆吉普和满载日本兵的军卡正朝这边开来。”曾克凡眉头一皱：“来得够快的啊。撤！”将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面孔的俊彦趁机揶揄道：“报应来了吧。”曾克凡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伸进嘴里发出一声唿哨，湖岸一侧大树阴影下泊着的一艘小型机动船“突突”地开了过来，曾克凡和俊彦及那对情侣登上船，他俩在船中央坐下，那对情侣去了船头，机动船即时向对岸驶去。时间骤然变得紧迫起来，俊彦从身上摸出日本皇室观摩团赴京的行程表递到曾克凡手中。“你们共有五天的时间准备。稍晚，观摩团赴长沙的日子定下后，我会再联络你。衷心希望没有这一天。”曾克凡始展颜道：“这才像句话。你的心情我当然理解，不忍心看着我们死去对吧？可你总得对我有那么一点信心。”俊彦立刻道：“一点绝对不够。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免得你我都不愉快。”曾克凡竟笑道：“你也太脆弱了吧？独来独往高高在上惯了？”鼻孔里哼了声的俊彦道：“有个事我必须向你求证。上次的情报为何漏了共产党一方？以致他们损失惨重。”曾克凡嘴角的笑容一下收住了：“有这回事？我交代了四处的。”实际情况是，日前当他见过梅子轩回到局里时，四处处长肖连仁拿着电报过来了，他当他和盖啸仲的面译出了电文，准备吩咐等候在侧的肖连仁时，被盖啸仲挥手拦住了，说是上面的意思，暂停对共党的情报交流。曾克凡欲抗辩，盖啸仲又说了，别忘了你头上还戴着顶通共的帽子，断供也是老板对你的考验。所以，曾克凡是不能对俊彦道出这里面的究竟的，只能打马虎眼。但想要糊弄过俊彦也是基本不可能，果然他说了：“你们国共两党的恩怨与我无关，但请不要无视我的付出更不要侮辱我的智商。”曾克凡亦只得讪然道：“你今天带了情绪来，我不跟你理论。”船到湖心，日本人已赶到了，几束电光向这边射来，相距太远包抄不及，随即象征性地开了几枪，收兵回营。船到岸边，有辆小车接应，一行登上车。一路上曾克凡和俊彦再无交流，概因俊彦的身份对其他三人必须保持神秘。在距俊彦泊车的地方不远处，他叫停了车，与曾克凡隔着车窗互道一声“珍重”，各奔东西。车子一开动，曾克凡便问那对“情侣”，是否清楚日本人如何能追踪而来。两人均摇摇头，男青年小路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女青年小夏则说，我怀疑是您被人盯上了，但这样的概率应该很小的。两人说的均在理。这对青年是曾克凡路过军*情*局丰都站临时调用的，别说南京这边，就是局本部也没几人见过。但若是曾克凡本人被人识破，随即跟踪而来，也的确如小夏所说的那样，概率极小。如他这般职位，非局本部的一般性特工根本够不上见他一面，至少得组长级别。在他的印象中，南京区的军统中人，迄今叛变的人当中，似乎也只有蔺泰来和廖昌生见过自己，但这两人已经成为死人了，其他南京区干部里，尚未出现叛徒，自己怎会暴露的呢？喜欢隐者（）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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