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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安河从兜里摸出他的打火机,扔过去:“就一支。”戚不照一愣,低下头笑起来。隔壁就是老式烟酒铺,他随便买了包凑合。烟盒四方,随手一磕便抖出一支。苍白俊美半扇侧脸,手指修长,连关节都漂亮,夹着烟,点上火,没路灯的巷口火光猩红,被他咬进嘴里,简直像在拍电影。“真的不是。”丛安河说,“校庆逢五周年有大型演出,下午一点半,在大礼堂。开场是诗朗诵,如果乔秋没去世,他该在那八十个学生里。乔颂是去看那个的。”戚不照手腕抖了抖,烟灰像雪,纷扬飘下:“你见她,这件事很危险。”“她不会对我怎么样。”戚不照:“她有精神障碍。”丛安河:“她吃了药。她不会想搞砸今天。”戚不照还是重复:“她有精神障碍。”“我承认,她确实不可控,”丛安河点点头,“但她绝不会把自己送进监狱。她还有母亲要照顾。”戚不照眉头微皱:“……宋丽?”“你还记得。”“我记得的东西很多,比如你说她有尿毒症。”乔秋去世后,宋丽的身体每况愈下。经济条件太差,按时透析已经是极大负担,能熬到今天已经出人意料。“嗯,”丛安河答,“找到合适的肾源,四年前动的手术。”戚不照侧目看他,他对视两秒便败下阵,坦白:“我爸帮了些忙。”“乔颂知道?”“不知道。”丛安河轻描淡写,“她进了强制医疗中心,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宋丽一个人在医院,状况不好。乔秋的事我无能为力,但我不能眼看他母亲去死。”戚不照别过头,犬齿尖锐,烦躁地磨起烟嘴。“……宝宝。”丛安河心软得一塌糊涂,终于不再逗那只猫。戚不照嗯了一声。“如果不是我主动开口,乔颂今天未必会看到我。是我找上了她。”“为什么?”“我不想再跑了,”丛安河起身,去吹烟头,没吹灭,“我信你说的。你都把运气给了我……我该有个好故事。”火光明灭,丛安河面孔素白,轮廓英俊深刻,眉眼柔和干净,有人看出张菩萨面,有人却看出爱人的脸。半刻晃神,戚不照烟掐灭,塞进便携灭烟袋。“也不算无功而返。”丛安河道。戚不照:“怎么说?”丛安河答:“乔颂说,有人目击我在实验楼顶楼强行标记乔秋的全过程,但没去作证。”“…谁?”“不知道。”“她不说?”丛安河:“她没见过。”戚不照问:“什么意思?”丛安河解释:“出事后,她在校门口蹲守挂横幅,晚上就睡在街角。有人路过时说了这种话,被她听到。她追出去,但没看到人。”“闹鬼了。”戚不照轻笑一声。丛安河:“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幻听,但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乔颂有认知障碍,乔秋在办公楼跳楼,警方没查到事发地,她怎么会臆想到实验楼。没道理。”有人想害他。离职不够,身败名裂也不够。警方的牌用不了,还有个难缠的乔颂。戚不照竟然还在笑,嘴角弧度堪称柔软,抬手抚住侧颈,去摸丛安河的脸:“老师,你好招人恨的。”他看起来好难过。丛安河想。侧脸蹭了蹭戚不照掌心,丛安河神情温顺,在他手上闭上眼睛:“也没有。我不是把你招来了么。”院里猫咪早轻手轻脚爬回挂架底下。大尾巴落地又扬起,甩上家养的仙人掌,猫发狂一样跳起,嗷呜一声痛叫出声。然后花盆接二连三被撞碎,噼里啪啦不绝于耳。主人拍门进院,骂声要把天叫破。形迹可疑,丛安河拉着戚不照转身就跑。跑到后面就变了味儿。逃命变竞赛,过路的还以为两个成年男性alpha在玩警察抓小偷。最后无知无觉竟跑到演出的剧院门口。近九点,大门还没关,但舞台厅灯都熄灭。丛安河气喘吁吁,戚不照游刃有余。“怪物。”戚不照:“我是男大。”丛安河告诉他:“你已经不是了。”戚不照愣了瞬,垂下眼睛不说话了。丛安河:“……”丛安河:“不是男大,胜似男大。”非常好哄,戚不照听了又笑,蹲下一把把人背到背上。门口只有睡熟的保安,丛安河还要脸,忙埋脸藏进他颈窝。“哥哥,我们去哪儿?”他低声。丛安河给他一个锁喉,戚不照却乐在其中,精神百倍往剧院里冲。“……”丛安河生无可恋看了眼保安。大爷睡得太死,耳朵不灵光,两人打情骂俏好半天都没惊动,呼噜快打成螺旋桨。明天彩排和后天的初演在一号厅。灯全关着,黑得像异世界。丛安河去后台开了盏追光顶灯,回来时戚不照人不在台上。舞台上亮,下面有什么根本看不清。丛安河就地坐进苍白的追光底下,脸没上妆,显出近乎圣洁的透明。剧场穹顶高悬,开口便有回声。他就这样静静地,同一排中央的黑色对视,他看不见他,却能被他看见。如果说在这漫长得像是纪元末尾的二十七分钟里丛安河抓住了什么,他想,那一定是爱。 《兄妹》刘丰收到了《前夫》的电子门票,但综艺在播,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首演当晚只能蹲在办公室刷朋友圈。话剧十九点三十分入场,十九点整黎宵就发了张在剧院门口候场的合照。数来数去照片上都只有三个人。黎宵、霍流馨还有莉莉娅。刘丰纳闷,留了条评论:戚小姐不在吗?提这问题的不止刘丰一个,莉莉和霍流馨手挽手与黎宵会和时也问过。黎宵满场横扫一圈,没见谁坐轮椅留长发穿裙子。以为丛安河担心他人多拥挤,过后又或者提前进了场。今晚黎宵全副武装,口罩墨镜一样不落,霍流馨打量他,不明白他今天抽什么风。节目播出几期,唯一一条单人热搜带的就是黎宵的大名,形容词不太好听,一搜广场,十个里九个在骂他傻叉普信碍眼加戏。这是丛安河的场子,黎宵忙嘘一声,道:“我怕被认出来。”检票时还真见到二十多个结伴的年轻人,每人都戴臂章,看起来是个什么组织。乍看之下,莉莉还以为真是丛安河的粉丝后援会,黎宵没出息,听了先躲起来,从人缝里瞄完才松口气。霍流馨问:“什么来头?”黎宵也搞不清楚,心说rapper的粉丝怎么来这儿搞团建。话剧hiphop?挺新潮。丛安河留得位置不错,一排右翼连排三座。霍流馨坐最右,再往右手边就是生面孔,黎宵三人里坐最靠左,距一排一号之间还空个位置。他以为是留给戚不照的,随手扔了瓶水占位置。结果临开场前,先是有个大高个帽子口罩齐全地坐进一排一,又有个矮个子裹得严实,从后排窜出来,一屁股坐进一排二。矮个儿耳朵上挂件亮晶晶,数量多的能开场party。看着很酷,结果被矿泉水瓶硌了屁股,压得结实。顾及场合,矮个儿压低声调一声痛骂。“谁啊?缺不缺德?!”黎宵转过头,与同样全副武装的一张脸面面相觑。黎宵:“乱坐别人位置,活该。”“谁乱坐了,这我的位置!”黎宵冷笑:“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是主演朋友。”黎宵不屑:“谁还不是主演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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