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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管它呢！你只要知道&lso;我也是&rso;就行了。&rdo;

仰恩猛地从梦中惊醒，屋子里一片漆黑，脑子里象在瞬间划亮的火柴。尚文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并不是英文。他说的是&ldo;teao&rdo;，他说，&ldo;我爱你&rdo;。心口出是一阵沉闷的疼痛，仿佛给电流猛地刺激，在空荡荡的胸腔里，跳得绝望。很快仰恩感觉到这并不是尚文的病房，隐隐记得在尚文的床前睡着，天还没亮，怎么会回到自己的病房的？他转头，果然看见角落的沙发里熟悉的轮廓，丁崇学，果然还跟着他身边。仰恩猛坐起来的声音惊动了他，低声问了句：&ldo;醒了？&rdo;

&ldo;对不起，我睡着了，可以再回去么？&rdo;

原家虽然极力低调处理，却如何也不准仰恩去见昏迷中的尚文。还好崇学暗中帮助，在晚上的时候让他过去陪，天亮再离开。

&ldo;你没睡着，是昏倒，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明晚再去吧！&rdo;

出事以后，仰恩出人意料地冷静坚强，只休息了两天，就赶着在晚上去偷偷看尚文。崇学旁观却看得清楚，尚文现在人事不知，所有的压力和指责都积压在仰恩一个人的肩头，他必须强迫自己站得比任何人都直，才能扛得住那些不公平施加过来的外力，保护正在沉睡的尚文。可仰恩的状况并不象他看起来那么好，今天他的医生终于忍不住跟崇学说：&ldo;你得看住这个年轻人，他的问题恐怕比那个睡着的更严重。&rdo;

崇学说不清自己对仰恩的态度，有时候是情不自禁地会站到他的立场，替他着想，这在崇学以前的生命里，是从来没有，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包括在仰恩的强撑下，崇学甚至可以把心里那股难言的锉痛，把那晚的枪声，把那至死也不肯闭上的眼睛……通通埋在一边，他也想，替那瘦弱的肩膀承担些重压。至于这一切莫名其妙的关爱从何而来，源自身体的何处，他暂时也不想再去思考。

&ldo;你不累？&rdo;仰恩慢慢躺回去，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崇学，他坐得那么笔直，根本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ldo;睡不着。&rdo;

仰恩明镜一样的心肝，即使丁崇学沉默寡言，也看得出那晚的混乱带给他的困扰，烦恼。他和许芳含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可那是他亲生母亲，他看着她陷入疯狂，绝望，带着帮助和拯救的心去努力，到最后，却是目睹母亲死在自己的怀里……丁崇学这种习惯掌控全局的人，如何接受这样的结局，如何排遣那挥之不去的阴影？而他在这分身乏术，原家焦头烂额的时刻，嘴上什么也不说，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份沉默的支持，于现在的仰恩却是枯竭的土地忽逢甘露，心中的感激，如同纷纷长出的青糙，说与不说，都不那么重要。

&ldo;沙发那么硬，自是睡不着，过来到床上睡吧！&rdo;仰恩说着，向旁撤了撤身子，&ldo;床很宽，睡得下。&rdo;

崇学依旧坐着没动，连拒绝的话都没有。仰恩顿时感到一阵尴尬，邀人上床本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更何况他还知道知道自己的性向，怕是误会了吧？连忙解释说：&ldo;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看你坐着不舒服，没别的意思……&rdo;

还没说完，觉得身边的床重重地陷了下去，他竟是躺过来了。床上并不宽敞，从肩膀到胯骨，到伸直的腿，都不紧不松地接触着，能感到对方的体温，正慢慢渗透过来。

&ldo;想跟你去爬山。&rdo;仰恩忽然说，声音近在耳边。

&ldo;随时奉陪。&rdo;

&ldo;你说，有爬不过的山么？&rdo;

&ldo;那得看是谁爬吧？&rdo;

&ldo;面前的山，我能爬过去么？&rdo;

&ldo;顺其自然，尽力就好。&rdo;

只有爬过去才能看清将来的道路，一定得尽力而为，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为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尚文。阴沉的天此刻竟也是放了晴，月亮挂在窗口，雪白的光穿透空气，照上两人的脸。

&ldo;谢谢你，丁崇学。&rdo;

&ldo;不用谢，肖仰恩。&rdo;

因为这中规中矩的回答，仰恩紧绷着的脸终于笑出来。

父母的到来，让仰恩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仰思答应过他，这件事情会尽量压着，瞒着东北的家人。看来是原家不愿意出面解决，于是通知了肖家，让他们到北平来&ldo;清理门户&rdo;吧？仰恩没时间多想，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汽车已经装得满满，都是他的行李，连忙进了门，见父母都在正厅指挥人搬东西，见他走进来，说了声，&ldo;跟我进来。&rdo;

跟着父母进了里屋，母亲还在后面关门的时候，父亲厉声说：&ldo;跪下！&rdo;

仰恩顺从地跪在父亲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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