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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到马上要按下拨通键。楼下传来轻微的滴答声。随后是关门声。宋宋轻呼了一口气。她顺了顺胸口。已经被自己搞出的紧张焦虑气氛搞得有点呼吸不畅了。楼下。顾旻垂眸换鞋。经过客厅时听到轻微的嗡嗡振动声。夜里安静。这震动声连续。他在黑暗中散漫地迈着长腿走过去。沙发抱枕下压着的平板随着消息进来，亮起微弱的光。家里平板有好几部。放在客厅无聊时给人消遣。算是公用的。没密码。他划开锁屏。入眼是一张照片。平板的屏幕足够大，足够到他可以看清任何细节。他轻眯着眼看了会。指尖慢悠悠地将屏幕按熄。随后将平板丢回沙发上。抬眸。宋宋房间的灯在这一瞬间亮起。他顿了下，又弯腰捡起平板。窗外的夜色深，玫瑰为晚风浮动，沉浓的月色落在他高瘦挺拔的背影，西装裤下包裹着的修长直腿不紧不慢地上台阶。垂在身侧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带着金属宽戒的手，散漫地拎着平板。在到楼梯尽头。他脚步停了半秒。下一秒。宋宋的房门如他所愿地打开。她穿着软乎乎的睡衣，海藻般的长发轻垂在胸口，刘海有些乱，手里还抱着她的小狐狸玩偶，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怕像上次一样吓到她。这次她开门的声响轻，也慢。她小心翼翼地，如有预告似地推开门，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指尖还不安地轻攥着手里小狐狸的耳朵。房间里的灯光自她身后打过来，显得她身影单薄纤细，狐狸眼同往常一样，仰着看他。顾旻将手中的平板递她，嗓音淡，“一直响。”像是为了应和他。平板又震动了下。宋宋接过，突然想到上午时匆忙关平板时的情景，连忙将屏幕按开，入眼赫然就是那张孟子雨拍的她和屈柯同桌时的照片。宋宋倒吸一口气，迅速又将屏幕按熄。紧张兮兮地抬眸看他。顾旻转身，侧颜淡漠。宋宋这下彻底地慌了，小跑着跟上他，嗓音轻又软，“哥哥你听我和你说……你等一下我……”她过于的慌乱。顾旻完全不听她的，自顾自地往前走。太过慌乱。以至于她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往前一踉跄。顾旻不得不，停下脚步，伸出手扶她。扶稳了。他收回手，继续往前走。“等一下……我有话说……五分钟……哥哥五分钟……”宋宋紧追不舍，在他抬手关房门前仗着自己身材纤细一边软着嗓音打着商量一边硬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宋宋跟着挤进来，他手依旧把着门把手，于是手臂很自然地圈住她。房间里没开灯。月色朦胧。宋宋下意识将剩下的门缝推上，也因此将他手臂更拉近一些，高大的身影贴近，月色被他肩膀完全地遮挡，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烟草味。他依旧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一副随时准备将她撵出门去的架势。嗓音沉，“闹什么？”“我知道我知道，”宋宋有些不太习惯以这样的姿势以及这样近的距离同他说话，紧张地轻咽了咽口水，怀里攥着小狐狸玩偶的指尖轻动了下，“我知道你这么晚回来已经很累了，而且你最近很忙心情也不是很好，你想早点休息，我真的只说五分钟。”顾旻没说话。握着门把手的手依旧没放。只是直起身，同她拉开点距离。依旧同她在门口站着。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他身影移开，月光照过来，宋宋得以看清一点他神情，他侧着脸，五官在夜色里更为锋利硬朗，下颌线明显，黑眸深，不算轻地落到她身上。宋宋轻抿了抿唇，轻垂下脑袋，“哥哥，对不起。”顾旻的背脊僵了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蜷了下，垂眸，长睫散落，掩盖住眼眸中瞬间浮起的情绪，他喉结滚了滚，嗓音生涩且哑，哑到没有情绪，“对不起我什么？”他说着话时，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撤下，手臂倏地往下轻垂。宋宋见他突然撤了手，不明他是什么用意，害怕被像上次那样赶出去，于是将背防备地紧贴上门板，看他，“我之前说喜欢你……应该对自己的话负责，和别的异性保持好距离，但是我没有做好，所以向你道歉。”“……我以后会改正的，”她轻垂了下头，“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的道歉，或许还会觉得我的举动可笑，但是如果我不解释的话，我会很害怕，害怕你觉得我不认真，是不诚实的人。”她抬眸看他，“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只喜欢你。”两人离的近。在黑暗中贴近着呼吸。顾旻垂眸看她。月色朦胧。她雪白的小脸仰着，眉眼冷艳中透着很淡的倔强，狐狸眼内勾外翘，眼眸在夜色中清澈且亮。在明知道他不接受她的前提下。她来说这些。应当是做好了自取其辱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来了。为了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如他所愿的。顾旻在她跌跌撞撞的真诚前，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卑劣。他因此想起在孟子雨视频里的她。她和同龄人相处时，和他相处时并不一样。好像要更为明媚自在些。和那位叫屈柯的男生谈恋爱。也应当比他更为合适。更为被世俗所接受。就像在视频里一样，他们会一起出去旅行，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话题，一起做一切有关于浪漫和青春的事情。而他们之间相差了十二岁。他之前对十二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最近倒是总是反复地想起。十二岁。是如此大的一个时间鸿沟。他即将三十岁。身体、精力将会随着时间一步步减退。而她还如此年轻，甚至都没有满十八岁。正拥有着这世间上最宝贵的东西———青春。他的青春甚至都已经遥远到记不清。顾旻猜测她大概率还不懂喜欢的概念，对他更多的只是年下者对年长者相对阅历学识方面的仰慕钦佩而已。而他所拥有的这些，只是时间带给他的，没什么了不起。那位出生于医学世家，调查下各方面都优越的少年，未来也并不会逊色于他。她年纪小，看不明白这些，所以固执不听劝。他才更应该需要保持清醒加以正确的引导。作为家长，作为长辈，或许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都不应该凭借着时间带给他的优越，在她对喜欢的概率模糊时，可耻地占有她宝贵的喜欢以及仅此一次的青春。但他最近很不清醒。这两天尤其是。昨晚在阳台上目睹那位少年送她一大束玫瑰，即使她并没有接受，也觉烦躁。刚才更是。冲动到半夜领她进自己房间。甚至在以为她说对不起是想说不喜欢他了时而短暂失控。是为大忌。今晚再不制止自己下去。或者再不说点什么。但说不出口。他没法儿在主动招惹她过来之后。再说推开她的话。她攥着怀里小狐狸玩偶，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的姿态。宋宋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应，她有些疑惑地轻眨了下眼，“你这次……都不说我吗？”他眼睫轻颤了下，嗓音平淡地询问，“说你什么？”宋宋思索了下，清了清嗓子，学他的语气，压着嗓音，“我早说过了，我并不介意，或者说，我很希望你多和同龄的优秀的男生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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