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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小黑想了想，又无奈地点点头：&ldo;大哥说的也是，到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rdo;

正说着，已走到最热闹的丰华大街。宽敞的青石马路，街两边间间门面大开，只各个店中人影冷清，唯独药铺门前排着长队，生意好得出挑。

去到一家酱酒铺子，老掌柜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边扫边心不在焉地念念叨叨，客人到门前了也不察觉。

庚武遁步踅进店中，抬头打了一拱：&ldo;周世伯在忙。&rdo;

是老庚家从前的生意管事，自庚家被抄之后出来单干了。掌柜的识得庚武面孔，不由哀声叹气道：&ldo;哟，是三少爷来了。还能忙什么，眼下这光景就属卖药卖粮的最忙。旁的啊，啧，就只能打打牙祭干瞪眼喽。&rdo;

因见庚武今日一袭短褂长袍商贾装扮，那英姿萧萧卓尔不群，不由赞他年轻才俊，不减老太爷当年风范。

眼前拂过女人婉秀的娇颜，从前一见自己便敛声躲藏，为人妻后对他竟是日比一日地疼暖起来。出门包裹非要由她一手准备，当时好笑看她忙碌，不想那一套套行装搭配下来却尽都合乎他场面。

庚武掖起心中柔情，连忙拱手自谦道：&ldo;不敢当，叫世伯谬赞了。今次前来原有桩生意想与世伯商洽，不知世伯可有兴趣共赚它一把？&rdo;

周掌柜一边命下人看茶，一边让座于里间，问道：&ldo;哦，这年头还有甚么生意稀罕？&rdo;

客堂内烧着暖炉，扑面一股热气把寒意消散。庚武微拂袍摆，让礼坐下：&ldo;也不尽然，晚辈说的这桩生意并不稀奇，却能叫世伯今岁冬赚翻它一番。&rdo;

&ldo;嘶，还有这等好事？三少爷不妨直言。&rdo;老掌柜捋着长胡好奇打问，又请庚武喝茶。

庚武轻拂杯沿茶末，隽眸含笑道：&ldo;说来也很是简单，只不过一个&lso;醋&rso;字。晚辈手上现攥有百来缸红醋，这红醋便是今岁发财的根本。&rdo;

掌柜的听见是醋便没了兴趣，做踌躇语气：&ldo;哟，三少爷这可就叫老朽难办了。如今北面闹饥荒，一大群灾民正在往南边走，官府吓得把码头都围了栅栏。这年头米贵得都吃不起，谁还有多余心思买酱喝醋。你叫我收了，我却卖去与谁人？&rdo;

料定掌柜的必然如此回答，庚武不急不躁，微抿了一口清茶：&ldo;自古乱世出豪杰，豪杰欲出必先有其&lso;兆&rso;。陈胜吴广起义，先叫人用朱砂写帛书藏于鱼腹，百姓捕之遂信之以为王。这做生意，同样也须得一个&lso;造势&rso;。若换做往年，这红醋它就只是个醋，但今岁闹瘟寒，它的身价可就不仅仅在于此了。晚辈既敢如此说，自然是胸有成足。&rdo;

叫周掌柜喝一口青红。

小黑把酒葫芦递过。

掌柜的倒半杯喝下，微阖双眸，忽而睁开：&ldo;味道倒很是不错，只堇州府一代人惯喝的是黑白二醋，这红醋到底少有。三少爷的人品在下是信服的，无奈今岁冬生意实在难做，看在从前与令尊多年主事的交情上，这些红醋就按陈醋的价格折一半，我收进来便是。&rdo;

味道虽好，怕卖不出去，到底是两厢踌躇。

庚武将他心思尽收眼底，见火候已施得差不多，便歉然起身做了一拱：&ldo;如此看来叫世伯为难了，只这批红醋倘若出手，价格须得比寻常醋类要高出一番。生意不成交情在，今日实属晚辈唐突，打扰世伯。&rdo;

二人从粮酒铺子出来，老周掌柜在门前双手拱送，小黑边走边回头看：&ldo;大哥，看他一副想要又不想要的样子，何不回头与他再磨磨，兴许磨到七成就好出手了。&rdo;

庚武应道：&ldo;这酸酒我既当做上等醋卖，自然是另有一番打算。适才把价格哄抬，你此刻再转而与他磨价，先头放出的话便显得几分掺假。再随我走几家便是。&rdo;

街口的和裕坊，四十上下的何老板放下酒葫芦，咋咋舌蹙起眉头：&ldo;怎么有股酒香味？&rdo;

庚武扯开嘴角笑道：&ldo;呵呵，不愧是百年粮酒世家。实不相瞒，这确是上好的青红酒，若不是酵酸了，在下委实舍不得当成红醋卖。&rdo;

何老板为难了，把酒葫芦交还与小黑：&ldo;哟，这却开不得玩笑了。酒就是酒，醋就是醋，这酒一酸，身价就掉得连醋也不如，只有那贫寒节省人家才会把酸酒当做醋来吃。老铺子靠的就是个诚信，进来出去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大主顾，这砸招牌的事儿可做不得。倘若庚老板真能把红醋炒起来，到时在下便在这个价格上再加二成也甘心情愿。&rdo;

庚武也不多言，拂开袍摆站起来：&ldo;那么有劳何老板静观事态。&rdo;

&ldo;必然拭目以待。&rdo;何老板含笑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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