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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刘甫轩说：&ldo;只要户口能转回，不教那个书也不打紧！&rdo;汉正街的人，从不计较有无单位，更不讲究单位的好孬，赚钱吃饭就行了。

立言一笑：&ldo;那倒不必。暂时不回嘛，路线问题解决，一切都解决！&rdo;

&ldo;造反派能不能赢呢？&rdo;刘袁氏悄悄地问，仿佛隔墙有耳；前不久还在说&ldo;两派都不是好东西！&rdo;现在她的口风也变了。刘甫轩问儿子：&ldo;对方有军队支持，造反派能赢？&rdo;虽是质疑，含有希冀。这个资本家潜意识里还不止像妻子担心儿子；他每常与孙家驹闲谈，竟然产生倾向。两人同情造反派。

立言底气十足：&ldo;必胜无疑！成都问题不解决了吗？中央出的&lso;红十条&rso;满街贴着呢！&rdo;

立孝从楼梯间小阁楼里出来，说：&ldo;哥，你要是不回学校，我就去把美国大使请来！&rdo;她虽然在&ldo;鸽子笼&rdo;里鼓捣自已事儿，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立言笑而不答。刘袁氏懂得美国大使就是司徒德芬：&ldo;快去喊来玩，快去喊来玩！&rdo;

自那日请教几何，司徒隔三岔五带些数学难题让立言解答，与他熟份起来。讲完数学，不免闲聊一阵，并且，总以谈论当前形势开场。司徒是三字兵头目，铁杆老保。她的家庭出身和团委书记的身份，自然让人视作&ldo;红&rdo;，又因立场坚定如宝石坚硬难变，被喻之&ldo;红宝石&rdo;。司徒和继红一样，参加运动心地最单纯，态度最执着，意志最坚定；不过，司徒温文尔雅，沉稳理智。固然以她在学校职务可算学生中最高领袖，她从无骄矜态度，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关心同学。有年，一个外校男学生转学来校，司徒见他整日愁眉苦脸，常常约出去单独谈心。这个男生长得俊俏帅气，自作多情地以为司徒对他&ldo;有意思&rdo;。背后四处炫耀吹嘘司徒&ldo;追求&rdo;他，说：&ldo;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她总约我出去做什么呢！&rdo;几个男生耸恿他，&ldo;这么好的事找上门还不赶紧抓住？&rdo;这话传到司徒耳朵里，司徒虽说心里打个&ldo;磴&rdo;，并没因此而放弃自已的工作。该怎么做，不动声色地仍然去做。以至，这男生真以为司徒找他谈思想不过是个借口，确实对自已有心。便于一个星期天主动约司徒在校园葡萄架下见面，吞吞吐吐表白：&ldo;我俩最好能交个朋友……&rdo;司徒从他语气神态看出误会了，完全可以严肃地进行劝诫。但，她生性稳重，未有落实之前，绝不轻易发话，回答：&ldo;我们不是很好的同学了吗？也就是朋友了呢！&rdo;那男生以为她害羞，说：&ldo;我说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以后……以后，组建家庭……结婚……&rdo;话儿说得这样确凿，司徒方始婉言批评道：&ldo;我们现在还是学生，目前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你怎么年纪轻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呢？&rdo;一席话说得这个男同学羞愧难当，但是内心里骄傲使他竟然质问她：&ldo;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总约我谈话？&rdo;司徒回答道：&ldo;共青团是青年的组织。作为团委书记，我应时刻关心每个青年的思想活动。我看你常常愁眉不展，自然要为你排忧解烦。绝不是带有什么私心杂念，你别误会了。你们几个男生在背后的议论其实我早听说了。心里无冷病，不怕吃西瓜。该找你谈还是找你谈。就是这回事。希望你向他们解释一下。但是，今天的事情，我是绝不会说出去的。这点请放心。&rdo;男生怏怏而回。等着&ldo;好消息&rdo;的几个男同学一听是这么结果，都说司徒&ldo;老练&rdo;&ldo;故意引你表态，再加以拒绝。再好向人炫耀……&rdo;然而，事实是，司徒守口如瓶，并没对任何人提及，而且与这个男生依然相处如初。大伙这才理解她的为人和心地。那男同学很感慨地说：&ldo;她的确是个好团干，是我自已想歪了！&rdo;司徒不仅与同学关系处理融洽，即使狂飙突起，&ldo;横扫&rdo;得天昏地暗的日子里，对揪出的牛鬼蛇神说话十分和气，绝无咄咄逼人气势，更没架过别人飞机，弹人一指头。她鼓励人家说真话，只是，如若抓住&ldo;苗头&rdo;绝不轻易放过。因而，有人说她&ldo;心地善良&rdo;，也有人说她&ldo;阴险歹毒&rdo;。她则认为是按政策、按原则办事。

三二一通告发布，她虽有胜利的喜悦，看见抓捕那么多人又不免感觉过火，以至严经天批评为&ldo;温情主义&rdo;；四月以来，对手气焰复炽，她开始自责阶级斗争立场不够坚定，暗暗加强毛主席著作和国际共运斗争史的学习。比之丁翠花、梅汉花，显然，她是百万雄师里最富革命理想和激情的女性。

司徒具有毛泽东律定的革命接班人的五个条件和气质。不幸的是，她接近一个不该接近的青年男子，最终竟然发生爱情！

司徒去刘家谈论形势，时常与立言展开辩论。不过，心平气和，摆事实，讲道理，很文明。谁也说服不了谁。立孝担心大哥同自已好朋友争吵起来，打圆场：&ldo;不谈了，不谈了，事实胜于雄辩。坐在房里的人，观点是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啊！&rdo;司徒双手捂住嘴快活地笑起来，笑得两条短辫如云鬟晃动，撩拨人心：&ldo;就是嘛，就是嘛！&rdo;出于对立言年龄、学问的尊重，她也同意换个话题：&ldo;刘老师，听我伯父说，汉正街从前蛮热闹，蛮好玩，是不是？你见过没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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