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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黎明将至。

比雷斯终于不再等待，他起身走回到米夏的身旁。

梅伊的呼吸已然平稳，他静静的睡在六芒星的法阵里，身上盖着格子布的围巾。米夏守在他的身旁，目光疲惫而又柔软。

比雷斯说，&ldo;带他离开翡冷翠。&rdo;

米夏便说：&ldo;好。&rdo;

她起身时微微的趔趄，眩晕的感觉很久也没有消除。她想要将梅伊抱起来，比雷斯便说：&ldo;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去。&rdo;

米夏说：&ldo;我已和人说好了。&rdo;可比雷斯并不理会她的话，&ldo;我安排你离开。&rdo;他只这么强调，&ldo;你失血太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你已是魔王的契约者，该有相应的自觉，就拼命的活下去吧。你得活得足够久，才有可能看到愿望实现的那一天。&rdo;

当黎明到来时，翡冷翠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街道上，茫然而惊恐的望着东方的天空。

雄壮的天空之城宛若一座巨大的岛屿悬浮在半空，自地面上你可以望见岛屿中央的城堡，那城堡有摩天高的门。门上以青铜浮雕描绘地狱的胜景。那门尚关闭着，无人知晓里面究竟掩藏着什么。

传说在神的时代曾有人在巴比伦建立通天的高塔，那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壮阔的奇迹。可就算是巴别塔也立足在地面上。这岛屿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建成，亦不该在神制定的规则下存在。可它一夜而成，壮美的沐浴在阳光下，就像神展现的圣迹。

黎塞留步履匆匆的回到他的书房，不断的将珍贵的羊皮卷自书架上扫落，到最后他终于翻到了他要找的典籍。他的手颤抖着，将那羊皮卷展开，&ldo;有持剑的天使从天而降，那剑由希望的辉光所铸成。神与他誓约，只要他手握这光的剑，便永不尝战败的滋味。他挥剑斩下，魔鬼与恶灵的巢穴便坠落了。那也是凶残食肉的禽鸟的巢穴……&rdo;

他自窗口望向那空中的堡垒，有肉翅的巨鸟盘旋在那门的四周，它们张开嘴，露出了鸟喙上一排排锋利的牙齿。

黎塞留在胸口画十字，轻轻的呢喃，&ldo;终于还是来到了吗……&rdo;

比雷斯坐在帆船的桅杆上，捏碎面包引诱海鸥来啄食。6地已渐渐的远去了。

这一日过后整个世界都会震惊，远古的遗迹骤然出土在阳光下，魔鬼的巢穴、地狱的大门、通天的高塔、空中的堡垒……这一切人类前所未见之物，将极大动摇他们的信仰。尽管去追寻吧，追寻至洪水灭世之前，追寻至伊甸造人之前……会有远古的真相等在前面，那曾是属于魔鬼或者说诸神的时代。

比雷斯将面包屑洒向空中，朝阳跃出一望无际的海平线，那景象辉煌而又壮阔。

这时有红眼的乌鸦落上他的肩头，灵巧的转动着脑袋观察甲板上的人类。那乌鸦传声问道：&ldo;御座在哪里？&rdo;

比雷斯轻笑着回答，&ldo;会回来的，耐心等待吧，布松。&rdo;

&ldo;御座又有了新的契约者？&rdo;

&ldo;是啊，这回是个女人。&rdo;

&ldo;一个能跟所罗门比肩的女人？&rdo;

&ldo;完全不能，&rdo;比雷斯笑起来，&ldo;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优点。&rdo;

&ldo;有优点的人类多了。就算是无可救药的醉鬼，你都能说他擅长喝酒！可他也配与御座签订契约吗？&rdo;

&ldo;这回不一样。&rdo;比雷斯说，他便将梵蒂冈把魔王困入人类身体的事说与布松听，一直细细的讲到梅伊自毁，&ldo;御座宁肯再度沉睡，也不愿再伤害她。而她为了救回梅伊，重新召唤了御座。&rdo;

&ldo;这可怜的女人，她还不知道她的孩子已死去了吧。她唤回的已是地狱的众王之王。&rdo;

比雷斯摇头，&ldo;我想她是知道的。&rdo;

&ldo;知道？&rdo;

&ldo;是。&rdo;比雷斯想了想，给布松打了个比方，&ldo;你知道希腊人的特修斯之船吗？传说这艘船能在海上航行几百年，船员们不断的换掉朽烂的木板和坏掉的零件。直到有一天，船上所有的木板零件都不再是原来的了。这时有一个人问，它究竟是原来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rdo;

布松沉默片刻，便接下去问，&ldo;如果它是一艘新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是原来那艘船了？如果它还是原来那艘船，将替换下来的零件重新组装成船，这一艘又是什么？&rdo;

两个魔鬼各自沉默中，望着东方的海平线。后来布松说，&ldo;这还真是难以解答。&rdo;

&ldo;可对我们的姑娘而言，这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信仰而不是思辨。她相信人类的心承载着某种东西，只要这种东西还存在，她的梅伊就不曾湮灭‐‐那是我们的王，同样也是她的梅伊。&rdo;

布松便问：&ldo;你是怎么想的？&rdo;

&ldo;我啊……&rdo;比雷斯微笑起来，&ldo;我们的王回应了她的召唤。这就是我的答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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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在海平面上升起了，四面都是水声，海豚跃出水面追逐着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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