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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崖眼底的茫然稍稍散去些,哑声道:&ldo;那你为什么……&rdo;
&ldo;我是京中的女官,本是有别的公事去崖州,因梧州战乱,便搭了运药草的军队,哪知路上遇见了你劫辎重,你当我是流民,我又怎敢自表身份。&rdo;
鹿青崖眼中黯然:&ldo;原来你与我说的话……都是假的。&rdo;
陆栖鸾摇了摇头,道:&ldo;不,我与你说的话,大多比对我身边的人说的还真。&rdo;
血火纷飞、刀枪剑戟都没能让他倒下,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ldo;啊‐‐!!&rdo;
发泄似的吼了一声,一拳砸烂了门窗,鹿青崖摇摇晃晃地顺着门框滑坐下来,惨笑道‐‐
&ldo;……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你不怕我一怒之下,把你杀了?&rdo;
陆栖鸾闭上眼,道:&ldo;抛开公义不谈,虽是无奈之举,但此事到底是我做得过了。致此战乱而起的首恶,从官军这边起,到鹿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唯独待你,我想徇个私情。&rdo;
陆栖鸾走至他身前,见他转过头,也还是拉起他的手,将一把短刀放在他手里。
&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这里有一把刀,桌上还有一瓶毒药,一件嫁衣。如果你还愿意娶我,就随我招安,回去我与你成亲;若你恨我而不能释怀,拿刀挟持我,你就自由了……至于那毒药,你既不想招安,也不愿意伤我,就请你为你手上的人命相偿吧。&rdo;
短刀冰冷地躺在手心,鹿青崖目光空洞地看着天上渐淡的流云,轻声道:&ldo;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心太狠了。&rdo;
&ldo;我的心终究还是肉长的,只是比寻常人能忍。&rdo;
鹿青崖又笑了起来,将匕首递还给她,起身走向她身后。
陆栖鸾知道他选的绝不是嫁衣,颤声道‐‐
&ldo;你宁死也不愿意娶我?&rdo;
&ldo;……太晚了。&rdo;
他再没有回头,陆栖鸾颓然坐在地上。
&ldo;我想回家了。&rdo;他最后说道。
瓷瓶从身后落在地上,滚至脚边,陆栖鸾僵坐在地上,仰首看着云外的天光破云而出。
&ldo;鹿青崖,你看,你追的太阳回来了……你看呀。&rdo;
&ldo;没有征兵的徭役,也没有山上的青冢累累,你家人都还活着……&rdo;
&ldo;你还没有亡命天涯,我也还是个普通的女儿家,到时、到时候……&rdo;
轻声喃喃间,待风吹冷了脸颊侧的泪水,她知道,死去的人还是死了,错的人还是遇见了。
陆栖鸾狠狠擦去了泪水,红着双眼,不知对谁起誓‐‐
&ldo;我发誓……我发誓我要让这天下海清河晏,让这山河云霾皆散,再不让战火乱我人世,再不让苍生……如你一般离苦。&rdo;
……
搜了整座青帝山半日,直至日暮时,苏阆然方接到来报,说在青帝山脚下找到一具尸体,疑似鹿獠的的,但脸和后背的皮却是被剥掉了,不能排除是鹿獠脱身假死。
虽然疑点重重,但毫无疑问的是……梧州叛乱终于定了,由新的监军拟一份奏折,陈述于尧等人侵吞军饷等事项,并上奏朝廷指派新的梧州刺史前往梧州赴任赈灾。
这些事忙定,等到苏阆然拿到叛军匪首死亡名录时,看见鹿青崖的名字,却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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