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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秀荷脚步蓦地一顿，停下来回头看。

&ldo;叫你呐，你来～&rdo;叶氏笑盈盈，只是站在栏杆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语。

这样的笑面秀荷见过一次就怕了‐‐那淹在水糙下的晴天霹雳和绝望，滋味可实在不好受‐‐秀荷攥了攥帕子，努力匀出一抹乖觉的笑容来：&ldo;二夫人，您的话晚辈一直都记在心里，也已经晓得该怎么去做……晚辈最近都没有再与二少爷见面，也不曾去打听过他的消息，您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了。&rdo;

她这话是老实，柔弱且诚恳的。秀荷不想再继续负载叶氏的提防。

&ldo;说什么呐，什么您的话他的话，我说过什么了？……这孩子，大下雨天冲出去仔细把身子弄病了，快随我来。&rdo;叶氏摆着臀儿从侧楼梯上走下来，招着帕子把秀荷叫住。

要留秀荷用饭，笑容可掬。

秀荷可不敢贸然吃叶氏的饭，连忙福了一礼，委婉地推却道：&ldo;家里阿爹还在等着我回去，秀荷区区一个女工，不敢越矩上东家的桌子。&rdo;

叶氏看了眼秀荷柔白的手腕，此刻的手腕上没有了玉镯，只有一枚铜褐色的半旧木镯子，雕刻着花藤的纹路。姑娘的指尖在掌心里不自觉地捻着，指甲粉盈盈的。

手白，戴什么层次的都好看。

叶氏心里这么想，眉眼间却剜过一丝轻薄，忽而又怪罪起自己来：&ldo;你可是因为上回我试探你的那些话，心里头记恨了我？傻丫头，我就孝廷这么一个儿子，要娶媳妇可不得仔细考量考量。不过是试试你的心，你倒真还记恨上呐？那这顿饭不管怎样，你都得留下来，就算做长辈的给你晚辈的赔礼啦。&rdo;

也不管秀荷愿是不愿，便拉着她的手去了饭堂。

一张红木大圆桌上坐着梅老太太、梅大夫人和叶氏，辈分小的就只有大少爷梅孝奕和秀荷自己了。梅家果然规矩森严，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妾室生的孩子就只能在自个姨娘的房间吃小桌。

大桌上摆着八菜四汤，春笋翠绿翠绿的，蕨菜也拌得色香味俱全。南方的四月天，正是吃鲜的时候。

秀荷掂了一筷子芸豆，只是埋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梅老太太瞅着秀荷细密睫毛下的粉嫩脸庞，见她只是夹最近的两盘菜，便暗暗对叶氏递了个眼神。

叶氏恍然笑起，亲自给秀荷夹了一只卤肘子：&ldo;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不兴总这般拘束。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姑娘家家还是丰润点儿的好。&rdo;

&ldo;谢夫人，我自己来。&rdo;秀荷咬了一小口。

梅老太太和梅大夫人相视一笑：&ldo;瞧，牙口也好，咬下来的牙印都不带开fèng的。这丫头小时候就灵净，从前没注意，一转眼都这般出挑了。&rdo;

大少爷一直闷头用饭，闻言抬头睇了秀荷一眼：&ldo;她并不爱吃卤味，不用给她夹这个。&rdo;

阴雨天的内宅光线昏暗，圆木房柱上挂着的煤油灯还未点燃，大少爷清雅的冷颜朦胧在阴影里。秀荷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一双空洞的凤眸。

大少爷从来没有和秀荷说过一句话，秀荷不晓得他从哪里知道自己不喜好卤味。

&ldo;老太太和夫人们取笑。&rdo;秀荷红着脸笑笑。听不明话风，一顿饭吃得别扭，不知用意何在。

好在晚饭过后雨便小了，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瓦片欢唱，秀荷攥着帕子在屋檐下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二夫人叶氏喊住。

&ldo;等一下。&rdo;叶氏递了个饭盒给她‐‐

&ldo;阿荷啊，你帮我把这个给孝廷送去，你去叫他，他才肯回来……也怪我不好，先前不该不打招呼就试炼你们两个。如今他躲在庙里头，不出来了，说是过两日要剃度出家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既然孝廷是真心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老太太那边也不反对。这个婚事，我应了你们就是。&rdo;

叶氏说着，揩着帕子频频拭眼睛，那眼眶红润，忧虑与愧责假装不来。

看见秀荷接饭盒的动作些许踌躇，便晓得这丫头怕是被自己前番一吓，已经不想和儿子在一起了。可惜这可由不得她，她不想和自己儿子在一起，自个儿子还想和她在一起呢。做母亲的得把路堵死，不能放任不管。

叶氏想了想，又凝着秀荷的眼睛道：&ldo;听外头说你最近和庚武少爷走得近，那庚家少爷早些年是有过亲事的，如今也不知道退了没退。我们孝廷和你好了这些年，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可是最清楚。你告诉婶子，可是当真又喜欢上庚武了？&rdo;

庚武是个杀人越货的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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