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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第1页）

周平宁背对于其，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凳子也跟着颤起来。

端王没有停下说话，仰头将花雕一饮而尽，笑道：&ldo;陈家是准备捧你的，入兵部，掌兵权，你是天家血脉亲近的男人，是陈显继皇帝之后最好掌控的傀儡，更何况这个傀儡娶了自己的女儿，且对自己女儿情深意重，磐石无转‐‐陈氏当日的名声毁成那个模样，你尚且能赶在三日之内，力排众议上门求娶…我多嘴问上一句，陈氏感动了吗？&rdo;

周平宁没有答话，端王自顾自地向下接着说道，&ldo;我想八成是没有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种人怨天怨地，怨神怨鬼，最舍不得的就是埋怨他们自己。陈氏不出那档子事儿，你能娶上她吗？你不娶到她，陈家会下力气捧你吗？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宁二爷，你要靠陈家，就一辈子在陈氏面前抬不起头来，就算…她口口声声唤你为&lso;贱婢之子&rso;。&rdo;

贱婢之子，嗬，贱婢之子…

东市集南来北往，四处喧嚣，周平宁前噤口好像在发烫，他知道被折叠成三四叠的那几章泛黄的厚纸是什么‐‐端王在最后拍着他的肩膀，将这厚厚一叠儿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ldo;陈家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甚至本王可以投其所好地将你捧上明面来，别人看到的你，就只是你，是未来的晋王。不是陈显的女婿，更不是陈家的走狗。陈氏看你会像看一个英雄，一个她需要仰望崇拜的英雄，而不是趾高气扬俯视埋怨的奴才。&rdo;

&ldo;做人一辈子，活的就是个骨气尊严，老定京的爷们不屈膝，也不迎合谄媚。爷们儿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豁得出去，流得出血，更舍得了命。&rdo;

&ldo;魏征遇太祖，诸葛遇刘备。良臣明主，天道寻常。绿林好汉要接投名状，本王没想过要你的投名状，反而自备一副投名状，劳请宁二爷笑纳。&rdo;

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端王脸上的酡红一直没有下来，朝他努努嘴，他抖着手将纸张翻开，是一副描绘仔细精准的定京布防图！

纸上红红黑黑。密密麻麻地圈了一道儿。

&ldo;红的是本王的人马。黑的是陈显的人手，谈不上势均力敌，可到底尚有一拼之力，周平宁，陈显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的。陈显不能给你的，而又是你想要的，我照旧能给你。&rdo;

周平宁双手捧着那幅舆图，话说开了，手与身形反倒镇定了下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ldo;你可知我想要什么？你又能多给我些什么？&rdo;

两个问题，六皇子合二为一，言简意赅地回答。

&ldo;尊严，还有彻底俯视与征服陈氏的能力。&rdo;

这才是真正的兵行险招。

将盘算剥开，将最隐秘最周全的计划全都放在他的眼前，不带一丝遮掩，反而用了&ldo;投名状&rdo;三个字，轻易地就让周平宁感到尊重与期待，若端王所说为名利二字，他或许会反水不干，可端王却说了尊严。

此间诱惑，两厢比对，他在动摇。

周平宁以为自己在这夜风中独立良久，可当他被风一吹，清醒过来之后，仰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时，这才发现原来那三个女人的一碗馄饨都还没食完。

&ldo;宁二爷！宁二爷！&rdo;

不远处有小厮牵着马匹小跑而来。

周平宁下意识地摁了摁装有舆图的前襟，清咳了两声，撩袍翻身上马，大道之上不容策马，小厮在前头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再想了想，带着恭谨地仰头笑道，&ldo;…您今儿个久不回去，二奶奶可是记挂着您，问了桂枝好多遍，你在哪处见了何人，还吩咐厨房给您冲了一碗醒酒汤。&rdo;

&ldo;桂枝怎么说的啊…&rdo;周平宁心不在焉地接话。

&ldo;还能怎么说啊！您不是下了朝之后就遣人回来说您与万大人来东市集喝酒了吗！您是贵人多忘事，自个儿给忘了还！&rdo;

二爷怎么尽问些傻话，明明是自个儿派的人回去大报告来着。

小厮朗声回得可乐极了。

周平宁手上牵着马缰，却不由得愣了愣，万大人…对了，他接到端王秘密送来的手信时，是让人回府通禀，说是与兵部右侍郎万大人去东市集应酬喝酒了…

周平宁想笑，也确确实实拉开了嘴角，带着些苦涩地笑起来。

他…在一开始其实就很有意识地隐瞒陈婼，与端王接洽了…

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和踟蹰。

在有比陈家更好的选择时，他立马就很坚定地选择了背弃。

春风杨柳岸，夜雨杏花归。

初夏的风，怎的这样烦人。

临行在即，行昭恨不得一人掰成两人用，赶在四月底将东西全都拾掇好了，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放之。

哪晓得亲爱的陈放之从遥遥的西北那一头，放了老六一把鸽子。

&ldo;…已是马不停蹄，政务财务新旧交替，奈何事杂且多。端王殿下何不先行至江南，微臣陈放之期后几日，再于江南，向端王殿下请安磕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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