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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于是，柳月华办备一桌丰盛菜肴，端上小板凳坐在门口，瞅见冬生下班回，老远高声大嗓，热情相邀。冬生先是推辞不肯，柳月华拉拉扯扯，连推带抱，叫他十分难为情，只得进余家坐了。席间，余科长说了几句感谢套语，就扎起科长架子，态度矜持。连敬酒布菜也不管，只顾自吃自喝，全由慧琳母女俩款待。

余科长从老婆言来语去，女儿神态，看出道道，事后警诫：&ldo;你还想让慧琳和这流氓交朋友？眼看我就要升处长，结上这门亲，不是坏我的事？&rdo;柳月华答：&ldo;弄上门做女婿，也好养老啊！&rdo;余科长哼一声：&ldo;我退休，国家给工资，要谁养我？再让他进门，我就打电话叫警察赶他走！&rdo;柳月华继续做工作：&ldo;老了病在床上总得个人端茶送水，喂药喂饭呀！&rdo;余科长没料到老婆敢违拗自已：&ldo;你怎么这样咒我？！我就是当孤老也不要这种女婿！你说慧琳喜欢，除非断绝父女关系，我就不管！&rdo;柳月华被咽得瞠目结舌。

不防，慧琳从门外冲进房：&ldo;断就断！亏你还是党员，干部，还想搞封建包办不成？&rdo;

这下，轮到余科长张口结舌……

一连几天，余家争吵不断。余家闹得翻天覆地，冬生压根儿不知道。自那日吃饭，他心里产生一种微妙感觉。总希望见到慧琳，听见她甜脆的说话声；路过余家，情不自禁朝门里瞟一眼。可是，真瞅见慧琳迎面而来，又慌忙转身躲避；或者，装作看书，低头而过。如若慧琳打招呼：&ldo;下班了？&rdo;他微微一笑作答，脚步显出慌乱。走了好远，觉得背上有两个热辣辣的点子，猜测是慧琳在望着自家背影吧？他终于明白自已爱上姑娘。虽说上了不到两年的学，在立言指教下，他认识不少字。遵照立言所讲&ldo;读小说提高文化最快&rdo;的方法，养成爱看书的习惯。他读了不少书，使得气质胸襟超乎常人。他以书中英雄豪杰为榜样，全然不将门第贵贱放在眼里。他并没考虑自已与慧琳家条件不般配。但是，一想起她父亲餐桌前冷冰冰盯视自已的眼光，不寒而栗。他不愿自讨没趣。担心遭受奚落，忍不住出手伤人。因而，压抑自已感情；况复，对女性他天生有种羞怯和敬畏。

有天，他在巷道里让慧琳拦住，称呼也叫他大吃一惊：&ldo;冬生哥！&rdo;初始，他以为听错了，慧琳又喊一声：&ldo;冬生哥……&rdo;他吓得往后一趔：&ldo;我…我有点急…急事……&rdo;说着要溜。

慧琳扬扬一本卷了角的旧书：&ldo;我给你借了本&lso;七侠五义&rso;呢！&rdo;金庸等人武侠小说没传至大陆那会，真是难得到手的好书呢；冬生站住了，惊喜地：&ldo;真的？&rdo;

慧琳翻开封面，扉页上果然印有&ldo;七侠五义&rdo;四个字。冬生刚想伸手接过，慧琳往背后一藏：&ldo;不过，得答应一件事，才借给你看……&rdo;

&ldo;你说！你说！&rdo;

&ldo;你看完了，把书里故事讲给我听！&rdo;

&ldo;可以！可以！&rdo;

慧琳这才递给书：&ldo;可不许骗我啊！&rdo;说时，盯着他，似乎猜量他的诚信。

冬生点点头，几乎像抢一般抓过书。小说虽然纸张泛黄，破旧不堪，他如获至宝夹在胳肢窝，道声谢，慌忙走了。慧琳站在门口瞧他那付紧张窘态，用手背捂住嘴儿笑了。她很得意自已的心计。

隔天晚上，慧琳敲开过街楼的门。冬生见她来，虽然很礼貌地请进屋坐了，沏上茶便说：&ldo;书还没看完呐！&rdo;说时，拿起桌上的书扬扬，想赶快打发她走。

慧琳问：&ldo;好不好看？&rdo;

冬生笑笑：&ldo;的确好看！&rdo;

慧琳斜睨他一眼，抿嘴一笑，瞅着他问：&ldo;真的认为我好看？&rdo;

冬生窘住好半晌，受不住她火辣辣的盯视，低下头，咬着下嘴唇，脸一红，笑了：&ldo;我是说书里故事好看。要说你…当然…也好看！……&rdo;

慧琳满意地点点头，笑着：&ldo;看到哪里来了？&rdo;边说边去拿冬生手里的书。不意，碰着冬生的指头；他像触电似地一缩手。小说失落在楼板上了。

慧琳噘起嘴：&ldo;真是个锦毛鼠！&rdo;说着嗔他一眼；冬生带着歉意要拾起交把她。恰巧，慧琳也弯腰去捡书，两人手儿又碰上；并且，他从她下垂领口瞟见隆起的乳峰间的沟壑，又惊得连退两步。

慧琳拾起书，直起腰身，发觉冬生红着脸，眼神慌乱，一声不吭，竭力避开她的眼光，仿佛闯了祸担心挨骂的孩子。她感觉到什么，低头瞅瞅胸前，又下意识抻抻衣襟，撩撩云鬓。

楼外，喧闹的市廛声与敲击&ldo;锅贴饺&rdo;铁锅的叮当响交织成意味模糊的飘忽背景，令人进入某种忘我的境界。有好一阵，两人相对无语。

冬生极力镇定一会，说：&ldo;你既然知道书里有个锦毛鼠，必定看过，还让我讲什么呢？&rdo;

慧琳撇撇嘴，做出不屑状，&ldo;呲&rdo;一声：&ldo;我是将你比作老鼠！常言道，色胆包天。我看你是胆小如鼠！&rdo;听她这般露骨，冬生正色道：&ldo;慧琳，你是中专生，怎么说这种话呢！&rdo;

慧琳陡地变了脸：&ldo;人家都说外面玩的人性情豪爽，敢作敢为。你刚才也说了，我长得好看；我也晓得你分明喜欢别人。每天从我家门口过，总是偷偷瞅，你当我没看见？可是，你就是遮遮掩掩，不肯明说！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气我？&rdo;说毕，背身伤心地啜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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