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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是你甚至不屑抬手就能拍死的虫子，微不足道。&rdo;蛾妖突然开口说话了，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哑巴：&ldo;但是，我没有过多的奢求，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rdo;蛾妖低头看着怀中的李珠儿：&ldo;每天都能看见对方，这样就好……&rdo;

&ldo;身为妖怪，却说想要和人在一起，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奢求？&rdo;桃三娘的话语却更加犀利：&ldo;这女孩的痨病，也是你造成的吧？你们认识多久？一年？两年？我看再用不了一年……&rdo;

&ldo;够了，你住口！&rdo;蛾妖大声打断她的话，但桃三娘顿了顿，仍然继续说道：&ldo;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rdo;

&ldo;我自己甘愿的！&rdo;李珠儿这时也大声道。

&ldo;你这狠心的丫头，完全也没想过你还有父母？&rdo;桃三娘有点生气了似的，她的话也让李珠儿又剧烈咳嗽起来，蛾妖紧紧抱着她：&ldo;珠儿！&rdo;

好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桃三娘大声说道：&ldo;把这个丫头留给我吧，我把她的病治好，你就不要再在这继续添乱了。&rdo;

&ldo;你……我怎么能相信你？你是……&rdo;蛾妖说到这，声音有些畏惧。

&ldo;我不会随便害人，况且这丫头对我也没任何用处。&rdo;桃三娘冷哼说道：&ldo;倒是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惊动了这附近的吃人妖怪，引来他们，你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继续修行。&rdo;

蛾妖终于没有任何话再反驳了，他长长叹息一口气，低头看着李珠儿，李珠儿忍住咳嗽说道：&ldo;你又要走了么？我又要看不见你了！&rdo;

我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虽然我并不是很了解表姐和这个蛾妖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但此时此刻，我看着他们就是觉得很让人难过。

蛾妖没再说话了，也许以它的能力，做到开口像人那样说话，也不容易，他只是一直抱着她，低头望着她在笑，我看见她哭了，她低声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天上仍有焰火在放，我忽然希望这焰火能够放得更久一点就好了，不要那么快停下……粉蝶聚集而成的那团黄色的光，渐渐暗淡了，许多只粉蝶已经在开始四散飞离开去，我惊讶地脱口而出：&ldo;开始散了！&rdo;

李珠儿哭得更厉害，一边咳嗽着一边急切地说：&ldo;别走！再等等，等一会儿……&rdo;

蛾妖的笑容依然还在，但他的眼耳口鼻又像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一样，慢慢模糊了，手脚也看不清了，他整个人形与那团黄光重新融为一起，迅速淡化掉……天空最后一朵焰火散落，蛾妖也消失不见了。

表姐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和哭泣，气也就要喘不上来似的，甚至干呕起来：&ldo;表姐！&rdo;我过去想要扶起她，空气中那烟幕一般的粉末也已散去了不少，但还是引得人鼻子喉咙都痒痒的：&ldo;表姐、表姐，别哭了。&rdo;我为她拂着背想要劝她，但这些话说出来，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没用。

桃三娘走过来，扶着她双肩将她拉起来，柔声道：&ldo;来，回去吧，等治好病，你会再见到他的。&rdo;

&ldo;真的？&rdo;这一句话让李珠儿立刻就像抓住救命草一样。

&ldo;嗯。&rdo;桃三娘点头。

但起身走了没两步，表姐还是身子一歪昏过去了，她的样子实在太虚弱。幸好有三娘在，帮我扶着她往回走了一路，也不费力，而那倒在李二手里的谭承，在我们还没见到我爹娘他们之前的半路上，便醒过来了，只是有点迷糊，方才的事一点记不得了，只想起在水里放船，然后三娘就告诉他方才和李珠儿两个人走着不小心，一齐摔了一跤，她和李二路过看见，帮我才把他们俩人扶起来的，李珠儿现在还没醒呢，谭承将信将疑：&ldo;我摔一跤就昏了？我从小到大摔过那么多回也没昏过……&rdo;

我说：&ldo;你真罗嗦，方才差点没掉进河里，还让我一个个子最小的来扶你们两个人！&rdo;

谭承就不说话了，路过茶棚的时候，元府的人也散了，茶棚里空空如也没几个人，我这时才想起来，我和表姐两人做了一下午的柚子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弄丢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总之，今晚这中秋佳节，我什么都没玩成，就因为表姐和那蛾妖，可好像也不能怪他们，唉！

回去见到爹娘和小姨姨父他们，免不了又是一场惊慌，多亏了谭大夫还在，便赶紧把李珠儿带回家去，谭大夫回药铺拿来银针和药，后来诊断说是什么胸膈窒闷，自汗迫促兼有风热表症，给她开了方子，又让谭承回去抓药来，一边施针通穴，一边熬汤煎药，我们一家也足足忙了大半夜。

※※※

&ldo;桃三娘，给我把菊花糕、枣泥月饼、油炸糕各称三斤吧！&rdo;橘红衣裳金丝腰带的女子提着竹篮子又来买糕饼了，她仍是倚着门边没有进店里去，桃三娘麻利地替她称好，她又照样是扔下一锭银子不等找钱就走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充满疑惑，桃三娘看我的样子似乎觉得好笑，坐到我身边低声道：&ldo;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住在城外荒冢里几百年的狐狸，所以大白天也能随便化成人形出来走动，不像你表姐的那蛾妖，连个人身都没有。&rdo;

&ldo;可是……&rdo;那买糕饼的居然是狐狸，我头皮一紧……其实表姐后来跟我说了，两年前也是中秋节月圆之夜，表姐偶然看见的这只蛾妖，那一次，似乎是蛾妖首次尝试幻化人形，在月光之下，他变做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模样，却被李珠儿窥见，那场景，如何说呢？表姐说，一轮圆月之下，四周粉蝶飞舞，那个全身发着光的少年看见她也并不惊慌，只是说，我们一起玩吧？他的笑容如此天真，她就不觉得害怕了，后来，还约定说，第二年的中秋夜还要再见面！

桃三娘似乎对表姐和那蛾妖的事，很有点气愤的，我也就不敢往下说了，但她气归气，却还是为表姐做了药。

故纸花，据说是木蝴蝶树的种籽，其实生得就像一片片轻巧的碟翼，三娘说也有人叫它玉蝴蝶或白玉纸，加桔梗、款冬花、桑白皮、甘草煎汁，然后一齐封入一盛满蜂蜜的小坛子中，每日隔一个时辰便吃一勺，将此纸花蜜连吃七天，李珠儿的病就可无碍了。

桃三娘一边将蜜罐和一包茯苓饼交到小姨的手里，一边嘱咐着方法，并说这纸花蜜，可是十分秘验的方子，有奇效。

小姨和姨父都连连道谢。我在一旁看着，不敢吱声，原来桃三娘还要做小姨和姨父的生意，的确，他们对表姐担心死了。

今日是八月十九，表姐在床上躺了三天，今天已经能下地，看来暂时恢复了很多，偶尔还有几声咳嗽，我这几天仔细看过我家周围，竟没看见过有粉蝶了，小姨一家又要启程往盐城走，我和娘送他们上车去，临走时，谭承还跑了来，气喘吁吁的叫住我表姐，从身上拿出一包盐炒杏仁，搔着后脑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他刚刚亲手炒制好的，给她带在路上吃，又说他会正式跟他叔父学医，以后也要当一个大夫，表姐感激接过，没说什么只是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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