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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朱棣以前与妙锦接触不多，这几年间更是少闻她音讯。今日相聚，见其纯真之余又带着几分率直，言行做派虽出人意表，然却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反倒显露出几分巾帼风范，心中顿时大感惊奇，当即脱口而出道：&ldo;虎父无犬女，妹子颇有老泰山之遗风，若是男儿，必为我大明一员虎将！&rdo;

&ldo;真的？&rdo;妙锦闻言大喜，竟直接把椅子搬到朱棣身旁坐了，一把拽住朱棣的袖口说，&ldo;那大姐夫带我去北平吧！下次出塞，我也披挂上阵，和你一起杀鞑子！&rdo;

&ldo;这……&rdo;朱棣一时语塞。他不过随口一赞罢了，哪知道妙锦这小妮子却异想天开至此，居然蹬鼻子上脸想到这么一出！一时之间，朱棣不免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回话。

&ldo;放肆！&rdo;就在朱棣茫然无措时，徐辉祖的话帮他解了围，&ldo;出塞击胡，国之大事，你一个小姑娘，胡乱瞎扯些什么？&rdo;

&ldo;我哪有瞎扯了，我确实是想打仗嘛！&rdo;妙锦不服气地咕哝道。这位小侠女倒确实是英雄心性，不爱红装爱武装这句后人之语用到她身上还真合适不过。以前她窝在京师这太平世界里，也不过小打小闹，逞点小家子能耐罢了，此番见着以沙场武功闻名天下的燕王大姐夫，且又受其以家父徐达相比之语的激励，妙锦顿时似发现了另一片天地，竟对万人敌的功业萌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动。

&ldo;好了好了！&rdo;就在辉祖训斥妙锦之时，朱棣已想到了脱身之法，他呵呵一笑道，&ldo;妹子巾帼不让须眉，正是我大明第一将门的家学渊源！不过出塞击胡就免了，此乃国之大事，可不是想打就打得了的，何况你就是真要从军，也得皇上首肯才是，我这个大姐夫可没这能耐私自带你出征！&rdo;

妙锦这下无话可说了。她现在被建文下旨软禁，连中山王府的大门都出不了，至于出塞击胡，更是天方夜谭，不管什么时候，建文也不可能让她这个丫头去上什么沙场，这点自知之明妙锦还是有的。

不过妙锦的垂头丧气并未维持多久，朱棣接下来的话马上又让她振奋起来：&ldo;待过两年，你可请准皇上，与几位哥哥来北平走上一遭。河北兵马，素来是枕戈待旦，演习比武也是常事。若你真有兴趣，我这个做姐夫的到时就破回例，让你在校场上畅意一回！&rdo;

&ldo;咿呀，好也！&rdo;妙锦蹦起三尺高，一双大眼睛扑哧扑哧的直闪着对朱棣道，&ldo;你不要骗我哦？&rdo;

&ldo;哈哈哈哈……&rdo;朱棣爽朗的大笑道，&ldo;本王带兵多年，一诺千金，你尽管放心！&rdo;

&ldo;那我一定得去北平！&rdo;妙锦喜笑颜开地说道。不过过了半刻，她忽又不无遗憾地嘀咕道，&ldo;可这校场比武终比不上出塞杀鞑子来劲！&rdo;

这一下，不光是朱棣和辉祖，连一旁的高炽兄弟都傻了眼：这个小姨妈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真把沙场搏命看做女儿家荡秋千捉迷藏了？

&ldo;有了！&rdo;就在众人发愣时，妙锦忽又想起什么，再把朱棣衣袖抓起，一个劲地摇道，&ldo;大姐夫，你给我讲讲你当年出塞杀鞑子的事吧！哥哥他们只会说爹爹当年的老黄历，我听得耳朵根子都起茧了！&rdo;

徐妙锦的要求一个接着一个，来事的本领称得上是无以复加，素来威风凛凛的燕王也彻底没辙了，只能报以苦笑道：&ldo;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有甚好说？&rdo;

&ldo;不嘛！&rdo;妙锦当场不依，&ldo;就讲九年前四哥和你一起出塞的那次。四哥那回好没出息，一出塞就犯了病，只能窝在帐中，连鞑子影儿都没摸着，我要听你带兵杀虏的那段！&rdo;

妙锦话一说完，徐增寿便已羞得满脸通红。原来洪武二十三年，朱棣率明军出塞讨伐鞑靼，当时刚在朝堂崭露头角的徐增寿也奉诏从征。可增寿是南人，又是头一次出征，到北方后水土不服，方一出塞便因喝了脏水，染上疟疾，只能在帐中休养。增寿虽然没有上阵，但在帐中也是抱病参与谋划，为朱棣的大胜贡献了不少良策。但身为将军上阵拉稀，这说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好听。妙锦无心机，当着增寿的面儿便抖搂出来，把这位素来潇洒倜傥的徐四爷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不过对朱棣而言，妙锦这番略带撒娇的请求倒还是起到了效果。沉吟一番，他终于娓娓将当年那场让自己扬名海内的大洪武二十三年二月，北元丞相咬住与平章乃尔不花意欲南侵。朱元璋得报，诏令晋王朱棡和燕王朱棣抢先一步，分别自太原和北平主动出击。谁知西路的朱棡是个绣花枕头，方出雁门关，便忌惮鞑靼势大，一路拖延不进。而在东路，燕王朱棣慷慨誓师，兵出古北口，一路北上搜敌。经过一番侦察，终探知乃尔不花屯兵于迤都。其时晋王西路军久久不至，正巧天公又不作美，竟下起了漫天大雪，一时众将都慌了神，连久经沙场的副帅‐‐颍国公傅友德也建议休整待进。值此关键时刻，方过而立之年的朱棣意气风发道：&ldo;昔李懋雪夜袭蔡州，出其不意，一战功成。此番大雪，敌必不备，正利我军进剿！&rdo;在朱棣的坚持下，东路军孤军疾行，朱棣亲率五百轻骑为先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乃尔不花驻地。两军接近后，朱棣派已归降大明的北元全国公观童前往劝降。乃尔不花得知明军赶到，顿时欲逃，朱棣当机立断，将五百骑士散开，顺风大呼以做疑兵，乃尔不花以为明军大部已到，又架不住观童苦劝，一时惊疑不定。就这样拖延了一两个时辰，待傅友德率主力赶到，众军将迤都团团围住，鼓噪将进，乃尔不花见大势已去，终不得已归降。这一仗，朱棣有勇有谋，兵不血刃大获全胜，捷报传入京师，顿时满朝轰动。朱元璋见这个四儿子英雄如此，也是大加赞赏。正是这一仗，燕王的赫赫声名传遍海内，朱元璋从此看他也胜过其他藩王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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